我的導師梁歸智先生

“凱風徐拂綻紅榴,鶯蝶友于鸞鳳儔。

潔手三朝入廚下,調羹蜜餞幾回眸?”。這是我結婚時梁歸智老師親贈的賀婚詩,于、潔二字是我妻子的名字,梁老師巧妙地將我和妻子的姓名融入七絕中,又包含著對我夫妻二人的祝願與叮嚀。我深知“紅榴”乃恩師祝我多子多孫,“鶯蝶”是夫唱婦隨的和諧之境,“入廚”“調羹”滿滿的日常生活寫照。

有人說:“廚房是生活的道場。”梁師對我恩重如山,既是我攻讀碩士時的導師,又是我人生中的指路人,更是我做人、做事、做學問的榜樣和偶像,老師知我、懂我、渡我。如果沒有梁師,我只是“我媽的兒子”,是恩師讓我“見世界,見眾生,見自己”,讓我有了一些學問上的探究,有了一些思考上的體悟,有了一些創見上的自信。

梁師之於我,乃“悟空見菩提”“香菱拜黛玉”“杜子傾太白”。梁師指引我考研、教我詩格律、贊我寫歌詞、帶我悟紅樓、攜我去參會、薦我千家書、挺我媒體秀、邀我看演出、幫我牽紅線、聽我訴衷腸、解我癡與濁、諒我傲與惰,凡此十二種,我想擇其一二略提,以表師生之情,以報“知遇之恩”。

一、從愛豆(Idol)到導師梁老師總說“十二”是個吉祥的數字,可是老師在寫成“紅樓十二書”以後竟然仙逝,令我曾一度對“十二”非常“厭惡”,但是老師說的話我都奉為“真理”,我想一定是有我未曾頓悟的境界。後來重讀《好了歌》,突然解悟到了什麼。或許真的像書中說的那樣:“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原來人世間所有的不順和懊惱,都是所謂的“不夠好”,也正是因為“沒有‘了’”,才被詬病成“不好”,因為唯有“了”、才能“好”!梁師始終強調《紅樓夢》中的辯證關係,假作真時真亦假,我对此一直非常不解,如今解了,便也不再有這樣的“教誨”了。可見人生也未必只求一個“好”,當然也不必糾結於那個“惱”,好像說得有點繞,但我重點是想強調,我對梁老師的“篤信”是從未“有漏”過,而老師帶給我的啟迪也從未停止,言近意遠。早在二零零八年底,我就結識了梁老師。當時我是要報考文學院的碩士研究生,我在文學院的網站上搜索導師資訊,突然看到一位清瘦俊逸的老師,再看老師的研究方向,其中“研究成果主要體現在《紅樓夢》研究”“並創作了許多古體詩詞”,如同“兩道金光,射沖鬥府”,擊中了我身體中的某些交感神經,於是我決定鼓起勇氣,找個機會拜訪一下這位“得道高師”,不知道這位大師會不會“禮賢下士”。這介紹中梁師給我的 印象真可謂“未飲人先醉”,這“兩壇”(紅樓與詩)甘冽醇香的佳釀果然在後來的學習中成為了我“人生的底色”,我斗膽經文學院王虎老師介紹,獲得了梁老師批准,可以聽老師的本科課。記得 節課聽得就是老師講《莊子》,一節課下來我這個旁聽生聽得“微醺”,只依稀記得“考據、義理、辭章”,記得要在本子上記下“題解”中的“高級辭彙”,以後寫文章用。就是從那時起,我也願意把一些古書和文藝理論裏的精美辭彙摘錄下來,老師常用的一些雅詞也經常出現在我的文章裏,比如“逗露”“二律背反”“風調獨絕”“啟沃觸磕”等,讓人感覺新奇、新鮮。漸漸我也讀了一些梁師的著作、還有周汝昌先生的著作,更接觸了一些明清時期的文章,幡然領悟到大師手筆與一般寫手在用詞上的天壤,後來越品梁師的文章越有味道,對於比較粗淺的我來講,老師的文章像一本“好詞好句素材本”“典故大全”“詩詞化用庫”。總之,從曹雪芹的不凡手筆、到周汝昌的民國文風、再到梁老師的文史哲“三才會通”,令我的思想“斗轉星移”,開闊了我對文章、對知識和學問的認識,梁師的學力、才力和識力為我打開了一片天,從此梁師成為了我的愛豆(idol,偶像,菩薩),我立志要做成像梁師一樣的人。結識了老師之後,我就開始了我的“旁聽”旅程。梁老師的本科課、研究生課我都“萬山紅遍”“聽其所有”,老師也允諾我做他的“隨行助手”,從那時起搬教學椅、倒保溫杯就是我的“分內”。那時老師帶的是二零零八級研究生,我跟李紅、夏丹、薛淑元師姐一起聽課,雖然當時很多東西都聽得似似而非,但卻對《紅樓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越聽不懂越愛刨根問底。只記得老師講到賈政為賈雨村“輕輕謀了個複職候缺”時,著重強調把“輕輕”畫上,讓寫上“脂批”二字:春秋筆法。還講“一從二令三人木”析字法譯為“自從冷郎來”,可我當時對冷郎柳湘蓮也不甚瞭解。當講到“綠玉春猶倦,紅香夜未眠”被寶釵改成“綠蠟春猶卷,紅妝夜未眠”時,老師自己都笑了,說是寶釵偷走了“香玉”,與後來寶玉給黛玉講“香芋”的故事對看,其中大有深意。可能具體細節記得沒有那麼清晰,但是老師講的一字一句我都用紅色的筆模仿脂批記在了我的程高本百廿十回嶽麓書社的文本上,當時總有異文跟師姐們的版本不同,讓我頗為惱火,後來我一口氣買了兩個版本的周汝昌匯校本(因為梁師說他一般寫論文引用的《紅樓夢》版本,一個是紅研所匯校本,一個就是周老的匯校本。),算是了卻了這樁心願。記得當時老師拿的版本應該是自己校注的那個本子,是《新評新校紅樓夢》的前身,多年後我才買到再版,當時老師說他用的那個版本網上已經賣光了。印象比較深的是,中午可以跟老師一起去食堂吃飯,然後我發現老師吃飯異常地快,基本上沒有任何交談,常常是我才吃了一半,老師就已經吃完了,然後告訴我“別著急”“慢慢吃”。後來,我逐漸發現,老師不光是吃飯快,走路也是真的快。老師比我大三十幾歲,我真的用最快速度走,也走不過,尤其是去老師家,要經過一段比較長的坡,老師走到坡的時候也不減速,每次都是老師走在前面,我緊趕慢趕在後面。就好比做學問或是思考問題,我們總是跟隨老師走過的路,一路跟一路又被老師落在後面,老師的步履堅定、鏗鏘有力,就是那個並不寬闊的背影,給了我們無限的力量。

如今雖然再也看不見北院操場上快步行走的老師,但遼師大校園中的每一條路,似乎我都陪老師走過,一草一木、一石一花,都見證了我與老師的緣分與情誼。到了春天,有時經過花團錦簇的小路,老師會誇讚大自然真美,有這麼多顏色供人欣賞;有時師兄弟同門幾人跟老師聚會,必選項目不是吃飯而是走濱海路,老師也從來都是走在最前面,如果有人要求與老師合影,老師偶爾會合幾張,竟有幾次會說“光照景物就好啦,你看這多美,如果照人的話,以後死了會讓人想……”,我當時就在想,那都是百年後的事,我只要這春光永駐。老師照相時非常可愛,總要把事先準備好的帽子帶上,說這是以往總結出來的“經驗”,戴帽子比不戴帽子照出來的效果好。我還寫過一首舊詩,記錄了這一刻:

七律煙雨濱海路

濱海沿途霧籠紗,師徒信步北風刮。

羅裙羞掩歌一闋,幔袖開懷唱幾劄。

衣前輕染疏疏雨,帽後空零淡淡花。

回首天青雲散處,落霞島上數歸鴉。

老師看後笑而不答,又理了理自己的帽子,繼續出發。旁聽的研究生生活非常愜意,既不用寫作業,也不用被提問,完全無功利性閱讀,我一聽就是兩年,也漸漸瞭解了紅學的四大分支,也系統瞭解了老師研究探佚學的基本思路和基本方法。就在那時,我的興趣完全被探佚的魅力所點燃。有幾次下了課,老師就帶我到西山湖校區的圖書館,因為當時新館還沒有建起來,還是臨時館,老師快步地直接領我到了紅學專區。 次我不明所以,還以為老師自己要借書,後來才知道是為了幫我打牢紅學基礎,要薦書給我。有版本學的、有脂批的,還有曹學和探佚的。記得有孫遜的《紅樓夢脂評初探》,劉世德的《紅樓夢版本探微》、俞平伯的《紅樓心解》、蔡義江的《紅樓夢詩詞曲賦全解》、周汝昌的《紅樓奪目紅》《紅樓藝術的魅力》《紅樓夢與中華文化》《紅樓小講》,還有《劉心武揭秘紅樓夢》一到四部,這是我 次接觸紅學研究著作,老師先後又送了我幾本他的著作:《紅樓疑案》《紅樓探佚紅》《紅樓夢詩詞韻語新賞》《禪在紅樓第幾層》等,並一些 的紅學論文,這些書和觀點逐漸在我心中生根發芽,老師用無言的教誨為我播下了研紅的種子。有一次我問老師:“老師,為什麼我現在看別人的著作和觀點一點都看不進去,總感覺說得不好,有些還很可氣。”老師微笑著說:“因為你看了我的書呀!”如此簡潔,如此幽默,如此堅毅而又潤物無聲,這就是梁老師。的確,如果你讀了梁老師的書,會慢慢被他的邏輯、趣味、冷幽默還有靈光一現的悟證所折服,而且不用費太多力氣就能在最短時間內對這部分內容和研究有綜述性瞭解,又定會有一些啟發性判斷,這是我感到幸運和幸福的地方。

有一段時間,師姐們還成立了一個QQ群,叫“群上紅樓”,與老師的《獨上紅樓》相映成輝,我們想告訴老師,“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當時師姐們探佚情緒高漲,論文在好幾個紅學雜誌上刊發,我也蠢蠢欲動,不會論文就寫詩:

七絕

群芳夢稿紅癡情

群芳齊豔一池香,上攬九天下至江。紅海泛舟皆我輩,樓中癡夢是遺章。再後來,我不滿足於只聽老師的課、只做私淑弟子,也想登堂入室,系統學習老師的考證、論證、悟證“三才會通”之術。那個“十一”過後,我就跟老師說想正式考他的研究生,老師表現出愉悅的神色,當即跟我說:“考研跟一般閱讀看的書不一樣,以前我給你推薦的書先放一放,我重新給你推薦考試教材。”老師也表示,他已經多年不參與出題和批卷了,命題方向和答題方法等肯定與以前大不相同,讓我自己找師兄師姐和本科生請教復習。我非常欣喜,儘管本科學的是圖書館學,但憑著對文學的癡迷和紅學的抱負,每天復習得風生水起。在報考專業上,我與老師 次產生了“分歧”。我說:“老師,您研究生階段讀的是古代文學,是明清小說方向,我也要讀古代文學。”老師知道我是跨專業,又已經在圖書館工作了,就“開導”我選擇相對冷門、競爭和報考都沒有那麼激烈的“中國古典文獻學”,我不理解文獻學是做什麼的,只想著說文獻學能每天讀《紅樓夢》嗎?老師耐心地為我解答和介紹文獻學,告訴我有版本、目錄、校讎等分支,每一部分又包含哪些內容和學科特點,又告訴我,文獻學是做學問的基礎,在文獻學基礎上進行研究和文本解讀學問會更扎實。我仍有些不死心,但最終接受了老師的建議。

後來在考試錄取上和論文答辯上,都沾了文獻學的光。物以稀為貴,在我看來文獻學是冷門也是“絕學”,我越來越喜歡這個文獻學,也因此而受益頗多,也更加理解孔子所說的“述而不作”,孔子、劉向、劉歆、班固、鄭玄、杜預、孔穎達等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文獻學家,感謝老師對於我學術人生的精心規劃。

研究生復試那天,我異常緊張,終於要成為老師的“入室”弟子啦,我激動又忐忑,怕出什麼差錯。那天的最後一個環節是抽籤回答相應的問題,記得有 十個紙條任考生抽取,聽說題目分為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唐五代和宋元明清,梁老師出的題目應該是跟《紅樓夢》有關。聽之前復試的同學說先秦和唐五代的題目最難,我之前只是死記硬背,對文學史脈絡還不是很清晰,可能大部分的題目對我來講都很有難度,我就期待著能抽中老師出的這個題目,可是大海撈針,誰敢想呢?很快輪到我抽取啦,我摸著紙張心情超級緊張,剛要拿起一個紙條遞給主考老師,我隱約透過翹起來的紙縫看到了一個“白”字,我心想怕是“李白”吧,大事不妙。瞅了眼主考老師憨笑了一下,隨即又快速伸手摸了一下,主考老師催促我“快點”。我摸到了一張比其他紙條略硬的紙,我想起有同學說梁老師當天坐班車,好像是晚到了一些,是最後一個寫題目的,或許跟之前的紙張有所不同。我咬緊牙關、屏住呼吸、果斷拿起,可是打開一半的時候,竟然沒有看到“紅樓夢”三字中的任何一個字,我絕望地把紙條遞給主考老師,聽天由命的無力感油然而生。我坐在復試的位置,不敢抬頭看老師的眼睛,當主考官念我抽到的問題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請結合你的閱讀說說你對《紅樓夢》版本的瞭解及……”,哇哦,原來“紅樓夢”幾個字被夾在了中間。我是人品大爆發嗎?還是老師保佑,竟然這麼一小丁兒點概率都能中,謝天謝地謝吾師。我學著老師的樣子回答道:“脂批本是較接近曹雪芹原著的本子,是抄本……大約有十 個,有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還有另一個版本系統是刻本,木活字印刷……有程甲本、程乙本……”其他的老師都看向梁老師,老師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微笑。當被問到說“如果你選擇研究方向,會選擇哪個方向,又對自己的方向有什麼規劃?”我本來想委婉地說出想選擇梁老師,並願意跟老師學習並深入研究紅學,但卻因為非常緊張,心裏一直默念“不要說探佚學,不要說探佚學”,結果一開口“我喜歡探佚學……”瞬間把幾位老師都逗笑啦,都跟梁老師說“這位學生很坦誠、很率真,正好也是您的方向……”老師也笑得更開心啦,之後又把慌張的我安撫了一下說:“你再背上一首詩吧,自己熟悉的。”我喏喏地問,唐詩嗎?還是《紅樓夢》裏的?老師強調,都行都行。當時腦子有點混亂,也想不起除了“鋤禾日當午”以外的詩,突然有如神助般想起了賈寶玉的《春夜即事詩》:“霞綃雲幄任鋪陳,隔巷蟆更聽未真……”可能有幾個字背得不甚至準確,但是老師堅定的目光和鼓勵的神情助我順利通過。是《紅樓夢》救了我,那是我 十個題目中 會答的問題,是老師兩年多來悉心地教授和薰陶、引導,讓我可以勇敢地邁出 步。從那以後我就是名副其實的梁門弟子啦,能否“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就看我的努力和造化吧!二、從“師詩”到“詩師”我學寫近體詩是從讀梁師的詩作開始的。老師的《簫劍集》中收錄了不少早期創作的格律詩,平仄、對仗、意境兼美,我稱之為“師詩”。後來,隨著學習的深入,我可以在平仄、對仗等方面有了些自由發揮的餘地,也可以偶爾跟老師“唱和”“吟詠”,乃至可以用詩為老師的新書或新觀點作注,我稱之為“詩師”。子曰:“君子不器。”梁師雖離我們遠去,但他的魂、他的精神依然照耀弟子,指引學人。肉體只是“臭皮囊”,只是“器”,是器皿終有保質期、有毀壞時,所以君子不器。人有魂有魄,魂是精神和思想,中華民族之魂亙古綿長,只要對人民有益、能推動中華文化永續發展的精神成果都可以匯入思想史中源遠流長;而魄是對身體而言,所謂體魄、氣魄,“一抔黃土掩風流”,其“掩”的是“魄”而並非是“魂”。從此等意義上講,魂和魄是無限性與有限性的統一,前者為無限性奠定了可能,是“君子不器”的前提;後者乃有限性的客觀實在,成為前者的物質載體,為實現精神追求的價值向度提供“直接現實”。梁師是君子,他的詩、他的學問、他的思想和“魂”是足以超越“客觀實在”和“直接現實”而進入無限空間的,正所謂:逝而不亡。中華文化講求:道、法、術、器。梁師實為“替天行道”也,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此為梁師之“道”;探佚學是“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梁師以自然之道體悟曹公之“宇宙大悲情”,還原與揭示中華文化的精微與深妙,此為梁師之“法”;“考據、義理、辭章”或曰“考證、論證、悟證”是“術”,將“文、史、哲綜互合參”的“詩性之路”就成為了梁師的治學之“術”;而梁師留下的著作和現世之軀就是所謂承載“道法術”的器。器與不器,並無二異,以有涯之心做無涯之事,是梁師無私而高貴的品質,他的詩“器宇軒昂”,他的文“氣吞山河”,他的魂“氣象萬千”。

倘若看官認為我是自誇自家“師”,那您就中了“有漏皆苦”“一葉障目”的招兒了,有詩為證,看官且看,方家自鑒:

吟鞭一指傲三秋,重鎮紅壇大纛周。小卒過河發妄語:癡情方許說紅樓。這是梁師寫給周汝昌先生《紅樓小講》序言中的一首詩,我以為即使放到魏晉時期,那種氣象和壯闊也“不遜風騷”。老師曾在我收藏過的周老的匯校本上,幫我寫下了這首詩,當時我也不懂簽書的內在含義,就感覺梁老師是大師,只要大師寫過字的書都獨特、值錢,又非常喜歡這首詩,就“乞求”老師幫我簽在周老的書上。老師一開始是“拒絕”的,說“不是我的書不該簽的”。我再四“討要”,老師見我“不諳世事”“真誠懇切”,就“忍俊不禁”地幫我寫了,寫之前還特地找字典查了一下“纛”(dào,古代軍隊裏的大旗)字的寫法,還給我解釋這個字的意思,說雖然用過這個字,但是沒落筆寫過,一定確保不要寫錯了。老師的嚴謹和儀式感,非常可愛,當日場景依然存於腦海,老師用他特有的行楷筆體一筆一劃的寫下,我“如願以償”“欣喜不已”。

後來,我一得空就找老師給我批改詩,見面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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