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期總第期
鞭声清脆月饼香
□赵邦海
“啪—啪——”，几声清脆的霸王鞭，从山村的打麦场上传来。正在田里割麦的母亲抬起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对我们说：再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想吃新面馍馍看来跟不上了，今年的月饼还得用旧面做了。娃娃们，你们甭扯心，我给你们擦上黑糖、红曲香豆儿，再请北房奶奶做上花花儿，保险又香又甜又好看。你们攒劲割麦子，今晚上回去了，我就穰面，八月十五早上我们搭（蒸）月饼。听着母亲的絮叨，我们趁机也直起腰，松口气，哥哥对我和姐姐开玩笑说：听见了没有？我们不攒劲割麦子的话，姆妈不给我们搭月饼哎！于是一边攒了劲道割麦子，一边幻想着八月十五的月饼了。
那时候，我还有一个愿望，回家的路上，从田间草坡上割一些又长又宽的川草叶子，回去以后拧霸王鞭，和伙伴们一起在打麦场上甩响鞭，刚刚不就有人已经开始甩响鞭了吗？老人们说，中秋节甩响鞭，已经是个很久的传统了。多甩几声响鞭，预示着庄稼长得好，秋收无灾害。这是吉祥喜庆的声音，也是好玩的娱乐活动。通常把又长又宽的川草叶子拧成几小股，然后又像拧麻绳那样把几小股草绳拧绞成一根大草绳，在草绳的末端系上细细的鞭梢绳，轮圆了，往回一抽，“啪——”那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在山沟里久久回响，感觉惬意无比。可是，自己不怎么会拧绞霸王鞭，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哥哥，哥哥很赞同，于是回家的路上，俩人一起割了些川草叶子，拿回家，顾不得吃晚饭，便连夜拧绞霸王鞭。
星期天，我和哥哥姐姐跟着母亲，继续去自家田里割麦子，下午，哥哥骑上自行车，去了学校住校上课。八月十五终于到了。我和姐姐帮母亲赶在上学前要蒸好月饼，不然没人拉风匣。母亲端来面盆，将一大盆发好的面倒在案板上，嘴里啧啧称赞道：面启（发）着好啊，蒸出的月饼肯定酥蓬蓬儿地。夸完了自己的面，便开始穰面，然后抹上黑糖、红曲、香豆儿。母亲使出浑身解数抟面，先抟了一个大月饼，接着继续团小月饼。看着花花绿绿的面团，想想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吃上糖月饼，不禁满口生津。大月饼放在底层的蒸笼里。合抱大的蒸笼，只放了这一个月饼。大月饼的上面粘了四个花花儿，周边又粘了四五个花花儿。然后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我使劲拉风匣烧火，要把大锅里的蒸汽赶出来，不要溜了火。我拉了一阵后，姐姐换过来，继续拉。母亲又将小月饼的蒸笼一层层加上去， 盖上笼盖，四周拍打得严严实实，再次下一道命令：嚇（hē，攒足劲道）着了烧！我又换了姐姐，嚇起了拉风匣，姐姐也不能闲着，不断往灶膛里塞硬柴干棒。灶膛里火苗炽烈地烧烤着锅底，火焰冒出来，足足有一尺高。锅里的开水不断送出蒸汽，四五层的蒸笼，很快就被蒸汽完全罩住了，整个厨房里蒸汽腾腾。一年到头，除了过年时候蒸灶卷，也就是八月十五蒸月饼，才会有这样的气势。足足持续半个小时，我拉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胳膊发酸，蒸汽却渐渐少了。母亲在后面的带锅里给我们做早饭，饭做好了，母亲要我们吃早饭，准备去上学。她自己开始放缓了拉风匣，时间差不多了，便往灶膛里塞上几根干柴硬棒，用慢火煨上一阵子。为了掐准时机，她从奶奶甚至奶奶的奶奶那里学来了一招，在灶台上点上一炷香，等香烧尽了，她的月饼也就蒸熟了。
月饼出笼的时候，我和姐姐早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了。晚上回到家里，看到面柜上，铺着洁白的单子，上面晾满了大大小小的月饼，月饼上面裂开了好几道口子，白生生的皮，红绿黑相间的瓤，撕下一块，填进嘴里，软绵柔嫩，清新幽香。大月饼有脸盆那么大，上面的花花儿个个鲜艳亮丽。母亲十分得意，说，大月饼是专门给嫦娥娘娘做的，晚上“完月”的时候要用，可不能先吃。于是，我便拿起响鞭，跑出去，和伙伴们一起玩。有些伙伴的响鞭拧得不紧实，甩不了几下，就断了，蹲在一旁收拾。我那响鞭是哥哥编的，他手劲儿大，编的紧密结实，鞭梢也长，绕上两周，然后用力往回一抽，声音格外响亮，伙伴们纷纷抢过去甩上两下，过过瘾，我因为鞭子好，十分得意。
晚饭后，月亮上来了。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摆上供桌，上面放上大月饼、红西瓜和绿苹果，等候嫦娥娘娘下凡品尝。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段时间，很奇怪，平常叫个不停的小狗，这时候居然没有了声音，原来有的人家还把小狗藏起来了。于是我们几个小伙伴悄悄地溜进院子，东家偷几个，西家偷几个，主人家故意装作看不见。这种偷非但不会被阻止，反而会被纵容。第二天，少了瓜果的人家十分得意：昨晚上，嫦娥娘娘享用了他家的月饼瓜果。
记忆中的八月十五，永远是那宁静的山村，明亮的月光，温馨的夜晚，是那响亮的鞭子，喷香的月饼，是那淳朴的乡亲，还有那些淘气的小伙伴。
作者简介
赵邦海湟中区中学语文教师。
主管：中國崑崙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主办：《昆仑文学》编辑部
顾问：井石谢佐喇秉德路军锋
社长兼主编：原野
副主编：白恩杰
特邀副主编：马文卫
城市头条主编：释圣静
秘书长：韩有录
编委会成员：
原野‖白恩杰‖路军锋‖西玛珈旺‖释圣静‖毛宗胜‖王玉兰‖马文卫‖马敬芳‖古明川‖李海娈‖李牧‖韩有录‖何秀姽‖李俊红‖林成君‖马可‖杨柳飘飘‖李兰花。
投稿注意事项
本人原创作品＋作者百字内简介＋作者近期生活照一张及需要配的图片。文责自负，自己校对。
投稿邮箱：gsf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