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深处乡村的乡音乡情在哪里是否已成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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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合着拍子呼好,哑巴的手掌拍得热烈,脸也涨红了。这真是好东西!这是国粹,还是老祖宗的玩艺啊!

王振国咽了一口,拿腔拿派,摇头晃脑,嘴里丁零当啷地模仿锣鼓的声音,手打一下子,是板;再打一下子,是眼。有板有眼,张嘴续唱:

一口怒气冲天外

骂声唐童小奴才

……

好,好,那边的喝彩声大起,一下子盖住了王振国的声音。王振国三人停下观望,鼻子气歪到腮帮子上,没有这样玩的!只见张大扭曲身子,满有摇滚风味,在唱《两只蝴蝶》,感情门德这喝彩声是给张大的,是干扰王振国的。只见张大扭扭搭搭,一只手端举在嘴巴边,模仿话筒,一只手掌高举摇摆,倏然张合,都燃烧了。

亲爱的

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

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陶醉

……

什么玩艺,这是挑衅。往他的痛处戳,往他的蛋子上踢。赵三笑吟吟地唱起了《十八摸》。

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休要讲

听我唱段十八摸

……

未等赵三往下唱,又被那边截断了。

一更啦里来

小尼姑坐禅堂

心中思想想年少郎

但不知何日里出庵堂哪

哭了一声爹

怨了一声妈妈奴的娘

怪只怪你当初

当初你有主张

小时候算奴的八字

难过这三六九

因此上将奴家

送至在庵堂哪

……

门德仿佛动了感情,咿咿呀呀,含悲带泪的。都渴求了。

一时,王振国、赵三、哑巴三人都呆了,见过没脸皮的,没见过这样没脸皮的。你说,还整不住了呢!王振国恨不得咬他俩一口,可是又不行,咬脑袋硬,咬屁股臭。一筹莫展啊!仿佛是地火蔓延找不到出口,也仿佛是巨流湍急全逼在入海口,难受啊!抓耳挠腮!要是孙大圣就吱吱尖叫,抡起金箍棒了。这时,哑巴突然找到了出口,太畅快了!哑巴竟然嗷嗷地学起了驴叫,王振国和赵三对对眼睛,也学驴叫。意思是骂对方牲口了,骂对方驴子了。这就是中国语言特殊的地方-----该说的不说出来,说别的,旁敲侧击,却更能十倍地打到骨头上。过瘾啦!门德和张大没想到他们整出这一出,脸色煞白,也不唱了,也伏下上半身,伸长脖子,嗷嗷地学起了驴叫。一时,南墙根热闹起来了,驴叫声此起彼伏……那只喜鹊惊飞起来,在它的履历里,可能从未见过人也能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吧!那头猪也抬起肥胖的身子,听了听,嗷地一声跑远了。

平心静气地说,王振国觉得闹起来的意义是不大的,甚至可以说近似于零。现在整个开远,就是门德他们几个了。过日子,马高蹬低的总是要帮衬的。这个道理谁都懂的。可伟人也说过,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矛盾和三六九等啊!门德和王振国总也不能例外,跳出规律之外吧!再说呢,王振国的儿子和霞子是同学,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两个人关系也是很不错的。王振国曾告诉儿子远离霞子,儿子也答应了。可一次接儿子放学,走的有点晚,却见儿子帮着霞子背书包。一个毛小子和一个柴火妞,很亲密般配的样子。王振国问儿子是不是恋爱了。儿子眼睛躲闪着说你想啥呢?王振国瞪着眼说你就是打光棍,也不能要霞子。儿子看看他,说你有病吧!后来儿子进城当导游,成了家,王振国才放下了心。赵三和哑巴也常和门德来往,没办下银行卡时,月月都要让村长门德发工资的。门德给他们发了钱,还不走,意思想听个好话啥的!可赵三就是梗着脖子,大声告诉他,我们感谢的是国家,不是你?门德脸灰灰的。可若耽误了发低保补助,赵三又和哑巴找上门去,大声喊,你要贪污,老子让你进去呆几天。门德说,老子也有补助,阎王能欠小鬼的钱!赵三和哑巴就不言语了。咋说呢,有点过了。过了就让人心里不安了。

那天若是儿子不来电话,王振国这帮是停不下来的,本来是门德腰间的手机先响了,他向张大一挥手,边接电话,边悄然退出战场。可王振国、赵三和哑巴,却停不下来了,还是伸长脖子,大声地向着门德和张大的背影,向着村里的空气学驴叫。嗷嗷的!这不能停了,有尿啊!这是胜利了。胜利了,就应该乘胜追击。这时,儿子的电话来了。接完电话,王振国也挤在赵三和哑巴的身边撒起了尿。一刹时,王振国想起当年去河里洗澡,那真有尿啊!一蹿几米远,划一道好长好长的弧线,还折射夏季的灿灿阳光,都彩虹了。纯抛物线。而今呢,王振国、赵三和哑巴都扶着,怕尿了前开门和鞋面子。是下垂线。

王振国回家后,喝了好一气水,唉,年龄不饶人啊!嗓子喊得有点哑了,胸膛里也有了一阵痛,往里走,直奔心上去了。儿子电话里说,太忙,春节不回来了。王振国嘴里说,行行,你忙,你忙你的。我没事。你在哪呢?儿子说在德国。就撂了。国际长途挺贵的。王振国急急地来到世界地图前,找德国,然后再用手,一指二指,量距离中国这只雄鸡的长短。儿子在旅游公司先是跑国内的,王振国那时就买了中国地图,儿子一来电话,他就跑到地图前,问儿子在哪儿?儿子说了,他就在地图上找,找到了,心里高兴啊!找到了地名,也就找到儿子了。当然,在云南和在北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云南远,北京近,真的是不一样的。后来儿子跑国外,王振国又买回了世界地图,儿子去德国和去韩国,远远近近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王振国是要等儿子回家杀年猪的,儿子不回来,他的心情一下子就空了一大截。午饭喝了几口酒,竟喝呛了,竟呛得他流出了泪。门响了,见赵三和哑巴走了进来。王振国弯着身子指点着他俩坐,喝两杯。胜利者是需要酒这种东西的,咋也得庆祝几杯的。今天的成绩这样地大!三个人都不言语,碰杯干了,碰杯干了,好像不是在喝酒,是在喝水。学了一上午驴叫,突然觉得没啥说的啦!更是没找到一点胜利者好情绪。一瓶酒眼看着下去了,王振国又打开一瓶,看看赵三和哑巴,赵三和哑巴也看着他。情绪都在脸上摆着呢!喜酒愁烟。王振国提议说,唱几句,气氛太闷了。赵三站起来,清清嗓子,大着舌头说,我,我来。喝闷酒显然是容易醉了。赵三扶着哑巴,突然张嘴叫了一声,赫然竟是驴叫。咋整的?王振国和哑巴吃惊地看着赵三,赵三捂紧嘴巴,也红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王振国和哑巴。仿佛心被贼偷了,他们只剩下这个空壳子了。场面尴尬的 。都惊呆了。

下午,王振国出门找猪,这头猪不饿透了,是不会回来的。但脾气却随他,就是不和门德的猪好。见面就一头一头的撞掐,多大仇似的。王振国的猪大,占便宜。掐起来,门德火急火燎地跑上前劝架,王振国却理也不理。心里还暗暗为猪加油打气。王振国的猪喜在南墙根晒太阳,门德的猪却喜欢钻废弃的房框子。当然都是睡的呼呼的。养膘。王振国没想到迎面会逢到门德,你一步,我两步走了过去。错过去了。王振国觉得好象少了啥?摸摸脑袋才想起来,竟然没吐唾沫。王振国回头望了一眼门德,那承想,门德个老东西也在望他,对上了,两人的目光对上了,接上线,都能通电了。更了不得的是。门德还笑了一下子,脸上的皱纹波浪似地涟漪开来。王振国脸皮居然也抽了抽,皱纹也浪打浪了。咋会这样?不叫事了,心照不宣似的。

白毛风漫卷,雪盖住村庄,年的脚步就“扑嗵”“扑嗵”地跨进门槛子了。王振国早早煮沸一锅开水,烫好绿格莹莹的干白菜,备了荞面,要杀年猪。猪是春起儿子离家时抓得猪崽,现在忽忽悠悠长得炕沿高了。圆滚滚的。怎么说呢,贴对联,放鞭炮能营造喜气,但那个有点虚。其实乡村过大年最喜庆的是杀年猪。猪肉好啊,能配百菜,包饺子。哪一口不实在?哪一口不香啊?年猪是要等儿子回来杀的,有喜气。接风洗尘呢!儿子先答应回来的,可又德国了。“年”等不及了。

赵三和哑巴“嘎吱”“嘎吱”踩着雪推开院门,粗声大气地喊,王振国,行动着。王振国也高应了一声,齐活!那天喝酒,王振国就约好一帮的两个爷儿们,一起杀年猪!过大年!这声喊陡然增添了一丝丝当年的豪气,就好象十八或二十八,本街当巷的哥儿几个又一起去春耕秋收,彼此帮衬着战天斗地。借着这点豪情,王振国快步端过猪食盆,“嘎嘎”地唤猪进食。为了好清肠,猪昨天被饿了一天,见王振国递过盆子,便低头“咣咣”地吃起来。赵三和哑巴一左一右,高抬脚、轻落步,慢慢贴过来。他俩大张着缺牙的嘴,猫腰撅腚的,像偷鸡的贼。一刹那儿,王振国又想到以前的王振国。那时,任你多大的猪,只要张嘴进食,就注定逃不过王振国的手。王振国会一钩子挥出,钩住猪下腭,猪负痛哼哼。王振国顺绳牵引,奔向案子,轻轻从猪颈塞入柳叶刀,猪哼哼着喘气,鲜血箭似地冲进荞面盆里,快攉攉,别让面聚成疙瘩!王振国粗葫芦大嗓地喊。庄院里的孩子、小鸡、小鸭、小狗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围观,王振国宛然就是凯旋的英雄啊!可现在那还有那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身手啊!迷蒙中,哑巴出手抓住猪后腿,一掀,赵三急急出手助抓,可还是慢了一步,两股力量未合一处。猪一弹一弹,挣开,跑了。王振国急得双手拍了一下大腿,端猪食盆,嘎嘎叫,想补救,可那猪却一溜烟子,踏雪跑远了。王振国回身想喊两人追,可赵三和哑巴却都蹲在地上,土狗一样,又咳嗽又喘,显然是刚刚的那次出击,累着啦!

哥儿几个只好进了屋,等,赵三和哑巴吸了两口烟,喝了几口热水,气才缓过来。赵三看看哑巴,又看看王振国。王振国看看赵三,又看看哑巴。哑巴看看王振国,又看看赵三。突然,三个老家伙炸山般笑开了,咧开胡子拉喳的嘴,黑洞洞地笑。还一齐摇晃脑袋,王振国和赵三说,没用了!真的没用了!哑巴也笑,拍手打脚的,还拭眼泪。笑了一阵,气理顺了,猪还没回来。赵三看见王振国墙上的地图,就叹了一口。三个人都默了。吸烟,喝水,弄得屋里的空气倒缭绕了,愁肠百曲的。

“王振国,我们吃猪肉来啦!”

王振国一愣,翻翻眼睛,看看赵三和哑巴,骂了一句,操,那帮来啦!    

赵三和哑巴心里明白,门德和张大这是主动了,都主动了,都低头了。再挺着,就不好了,就不象个人了。

门德和张大挑帘进屋,胡须挂满冰茬子,嘿嘿嘿,我俩闻着肉味来的,来找饭了。嘿嘿嘿嘿。王振国起身说,快坐快坐,吃啥吃,猪没抓住,跑啦!

咦?我俩杀猪也让它给跑了!

嗨!

嘿嘿,哈哈,嘻嘻……五个老家伙像喝了傻老婆尿,乐翻了天!

要不,先杀你家的,再去杀我家的?门德说。

嗯,咱们几个一齐上。张大说,霞子过年也不回了,开远就剩咱五个老子了!

嘿嘿,哈哈,嘻嘻……五个老家伙乐颠了馅,惊得窗外的喜鹊一翅子飞起来,钻进远方灰蒙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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